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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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時間
看到這樣的江會會， 周晉為有過一瞬間的恍惚。
重來那麽多回，見過無數敏感自卑，怯懦內向的江會會。
他總會陷入難過和自責。
怨自己沒有早點認識她， 沒有早點保護好她。
江會會的目光還盯著教室一隅， 臉紅紅的。
周晉為低頭，看她略有些緊張的攥著自己的衣袖。
他突然笑了。溫溫柔柔的一點笑， 從眉梢爬到唇角。
看來小禮將媽媽保護的很好。
他四歲那年，拿著剛從爺爺奶奶那兒得到的紅包跑到正和朋友談事的周晉為面前，讓周晉為給自己磕頭， 喊他爸爸， 他給他紅包。
朋友在旁邊笑著誇周宴禮：“小禮志向真高啊。”
周晉為從容地摘下手表， 袖口上挽， 然後將周宴禮抱放在自己的腿上。
四歲的周宴禮一臉懵， 不知道爸爸要做什麽。
為什麽不給他磕頭。
他趴在爸爸的腿上，一臉單純的扭頭，問爸爸：“爸爸不想要壓歲錢了嗎？”
然後爸爸的巴掌就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其實打的不痛， 爸爸並沒有用力氣。這幾下也只是為了讓他長個記性。
被爺爺奶奶寵壞的小家夥哭的撕心裂肺，委屈巴巴的將眼淚往爸爸衣服上蹭。
還放出狂言：“我要去找媽媽， 我讓媽媽打你。”
當時的周晉為聽到這句話，又是怎樣的心情呢。
但他還是動作溫柔的替他擦掉眼淚：“媽媽不會打爸爸的。”
“會的！”才四歲的小家夥信誓旦旦， “我會找到媽媽， 保護媽媽，讓她更喜歡我，站在我這邊！”
那個時候沒有想過， 這句話真的被他實現了。
小禮把媽媽保護得很好。
也的的確確讓媽媽站在了他那邊。
江會會總覺得， 最近的周晉為好像變了。
以前的周晉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冬天被敲碎的一塊冰。
沒什麽溫度， 棱角鋒利，靠近就會受傷。
可是現在，他安安靜靜的站在你身邊，不論你做什麽，他永遠眼神溫和的看著你。
好像天大的錯事，到了他這兒，都能替你擺平，也能無限包容。
現在和過去的區別，那點本就不多的年少氣盛和鋒芒，徹底煙消雲散。
仿佛是被歲月沈澱出的，一壇醇香的酒。
越到最後，香味越濃。
他垂眸低睫，將她肩上的粉筆灰拍幹凈。
低磁的聲音，帶著淡淡笑意：“我們都沒在一起，你這麽快就考慮當婆婆的事了？”
聽到他的話，江會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也是因為做這件事，回家的路上她一言不發。
周宴禮還以為她是黑板報的進展不太順利。
他安慰她：“不就是個黑板報嗎，輸了就輸了。”
她抿了抿唇：“不是黑板報的事，算了......”
與其讓她解釋原因，還不如默認。
周宴禮平時粗心大意，唯獨在江會會這兒，難得細心。
他察覺不對，眼眸微瞇靠近她：“身體不舒服？還是被人欺負了？”
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放輕許多。
清楚一切的周晉為將他拉開：“行了，她是因為今天太熱。”
他擅自編造了原因。
“熱？”周宴禮看了眼頭頂陰沈沈的天，今天可是有大暴雨的。
哪熱了。
我看是你腦子發熱。
回到家，江會會有氣無力的癱軟在床上。
片刻後，她又痛苦的在床上翻滾起來。
她為什麽會說那句話！周晉為會不會以為自己是在暗示他？他會誤會嗎？聽他剛才的話，肯定誤會了！
好丟臉！
--
周晉為今天並沒有住在周宴禮這兒，他有點事要回去處理。
沒了約束的周宴禮終於可以放開手腳通宵玩游戲。
他爸在的時候九點就要關電腦，十一點必須睡覺。
而且這人還變態到可以通過心率和呼吸頻率來判斷他到底是真睡還是裝睡。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家。
周宴禮給秦宇打電話，讓他搖人打游戲。
秦宇那邊剛應下，他看了眼腳邊。
這是他剛剛拿手機時，不小心從書包裏帶出的一封信。
哪來的信？
他疑惑的撿起來。
周宴禮同學，展信佳：
你聽說過世界上最深的孤獨嗎？
它是來自深海的52赫茲。
我曾經以為，我和那頭52赫茲的鯨魚一樣，或許這輩子都很難遇到一個能夠傾聽我的人。
但那天，周宴禮同學，你的出現讓我變得不再只有52赫茲。
我想，或許我終於找到了和我同頻的人，我也終於不再孤獨。
周宴禮同學，你知道烏鴉為什麽像寫字臺嗎？
——蘇雅麗
秦宇喊了人來，見周宴禮怎麽這麽久還沒上線，問他怎麽了。
周宴禮盯著手裏那封信看了幾分鐘。
最深的孤獨？52赫茲？烏鴉為什麽像寫字臺？
他越看，眉頭就皺的越深。
鯨魚怎麽就孤獨了？烏鴉和寫字臺又有什麽關聯？蘇雅麗又是誰？
靠，哪個傻逼故意寫信捉弄他？
最好藏嚴實點，別讓他發現了，不然他肯定揍死這丫的！
周宴禮沒把那信當回事，揉成團後隨手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裏。
然後戴上耳麥：“沒事，開吧。”
沒了周晉為在旁邊監督，他玩到天快亮才上床睡覺。
本來想隨便扯個理由請病假，結果才剛七點半，江會會就在外面敲門。
他們每天上下學都是一起。
周宴禮折騰得夠久，快八點了才起來。
這個點公交車堵車不說，還難擠。
可是步行的話又太慢，肯定會遲到。
周宴禮嘴裏還塞著江會會剛剝給他的一整個雞蛋，他嫌麻煩直接全塞嘴裏。
腮幫子都被填滿了，使勁往下咽的同時，他去樓下借了輛自行車。
他的好人緣甚至遠超在這裏住了十多年之久的江會會。
他倒是不怕遲到，可對江會會這種好學生來說，遲到堪比酷刑，更何況她這學期也申請了獎學金。
學校的獎學金屬於讚助，要求本來就高，一學期遲到超過多少次都快被取消。
堪比大廠評優。
江會會剛側坐上去，路邊有個路人朝她吹了個口哨，眼睛由上而下的把她打量了個遍：“還是JK妹啊，腰挺細的。”
周宴禮本來還在研究這玩意兒該怎麽騎，聽到那人的口哨聲，他先是冷靜的讓江會會坐好。
然後又不太冷靜地拎起江會會給他買的豆漿過去，掐著他的脖子一股腦全倒在他的頭上了。
熱度剛好，不會燙傷，但會燙疼。
“啊！！！！”
趁著對方疼到大叫的時候，周宴禮將空掉的塑料杯子揉成團塞進他嘴裏：“下次給老子把眼睛和嘴巴放幹凈點！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說的別說！”
他一氣呵成的做完這一切，又嫌棄的用對方的衣服擦幹凈手，然後才過來重新扶車子。
江會會早嚇的說不出話了，直到他騎了一部分距離之後，她才提醒他：“那個人其實也沒說什麽特別難聽的話。”
周宴禮不爽：“那還不難聽？我也是男人，我知道他那個語氣和口哨代表什麽。”
江會會一臉單純：“代表什麽？”
周宴禮被她這個直白的問題問的有難以啟齒，這要讓他怎麽說？
他梗著脖子不高興，江會會在後面摟著他的腰，笑道：“小禮難道也經常沖著別的女生吹口哨嗎？”
他立馬反駁：“當然沒有。”
他雖然不是什麽好學生，但他的壞僅限於不愛學習和喜歡打架上。
他還是有自己的原則和三觀的。
聯想到昨天看到的場景，江會會有些好奇故事的後續發展，她問周宴禮：“那小禮有喜歡的女生嗎？”
“喜歡的女生？”他又重覆了一遍問題。
江會會點頭：“嗯，有嗎？”
周宴禮想了想，反問她：“游戲人物算嗎？”
江會會：“算吧。”
他說：“波比。”
“波比？”江會會不玩游戲，自然沒聽說過這個波比。
周宴禮找了個車少的路邊停下，拿出手機，點開搜索軟件搜了搜。
然後將圖片遞給她看。
江會會看著圖片中，紮著粉色馬尾的......小姑娘？
見她看的這麽認真，周宴禮故意逗她：“你不覺得很像你嗎？”
江會會反駁：“哪像了，她的臉是藍色的。”
“大眼睛，小個子，哪不像了。”
江會會知道他在捉弄自己，不想理會他，催促道：“要遲到了。”
她坐上後座，伸手去抓他的外套。
他單腳撐地，側身回頭看她，慢悠悠的笑道：“生氣了？”
她撒謊：“沒有。”
“還說沒有，嘴都能掛茶壺了。”
路邊的香樟樹葉子早就掉光了，此時光禿禿的被風吹動，顯出幾分蕭瑟。
俯沖下坡時，周宴禮怕江會會顛到，刻意放慢速度。
他穿衣服一向慵懶隨性，校服的拉鏈永遠不拉。
給他的吊兒郎當更添幾分懶散。
外套的衣擺被風吹的獵獵揚起。
江會會擔心他著涼感冒，用手替他圍好：“你把拉鏈拉一下，天冷了，以後別這麽穿了。”
“噢。”他乖乖應道，剛準備將車拐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停下，沒註意停在旁邊的那輛黑色邁巴赫，車頭直接撞上了保險杠。
江會會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
雖然她不認識車，但她見過周晉為家的車。和這個車很像。
已知周晉為家裏的東西都很貴，所以這輛車肯定也很貴。
“完了。”她有些害怕地捏著周宴禮的袖子，“我看後面好像撞凹進去了，該不會要賠很多錢吧？”
他語氣輕松：“放心，只是換保險杠的話，沒多少。”
“沒多少......是多少？”她問的小心翼翼。
周宴禮聳聳肩：“也才兩萬。”
也才？
江會會這下真和那個波比長得一樣了。
眼睛甚至瞪的比她還大，臉一陣紅一陣綠的。
兩萬......他們全家一年都花不了這麽多。
見她嚇到臉都白了，周宴禮不以為意的問她：“你猜這車為什麽眼熟？”
江會會還來不及深想，隨著後座車門的打開，她看見有人下了車。
對方身上穿著和他們一樣的校服。
——是周晉為。
周晉為先是看了一眼江會會，確認她沒受傷之後，才皺眉提醒周宴禮：“騎車的時候認真一點。”
“哦。”周宴禮敷衍的應了一句，用腳踹了下後備箱，“開開，我把車放進去。”
司機沒動，而是等周晉為沖他點頭之後才將後備箱打開。
自行車是折疊的，剛好可以放進去。
撞了周晉為的車，非但沒被索賠，反倒還搭了一趟順風車，避免了遲到的風險。
保住獎學金的江會會心情很好，但想到周晉為車換個保險杠就需要兩萬，她的心情又變差了。
直到周晉為告訴她有車險時，她的心情再次變好。
於是一整天下來，她的心情都在時好時壞中度過。
蘇雅麗等了一天沒有等來回信，鼓起勇氣去找周宴禮，問他有沒有看到自己寫的信。
周宴禮看著她：“你就是那個蘇......”
蘇什麽來著？
她說：“蘇雅麗。”
“對，蘇雅麗。”他嘴裏叼著一根棒棒糖，懶洋洋的靠著椅背，“信是你寫的？”
得知他已經看了信，蘇雅麗點頭之後，有些緊張的等著。
看到面前的人，周宴禮啞了火。
本來還打算找到那個惡作劇捉弄他的人後，狠狠揍上一頓。
結果發現是個女生。
“......算了。”
棒棒糖被舌頭頂了頂，從左腮抵到右腮。
他拿出手機繼續玩游戲。
蘇雅麗沒明白他這句算了是什麽意思。
“什麽算了？”
見她還在這兒不依不饒的，周宴禮有些不爽：“我都不追究了，你還想怎樣？”
學校超市搞活動，酸奶買三送一，江會會下去買了點。
她一瓶，周晉為一瓶，剩下的就是周宴禮的。
她拿著酸奶過來，剛準備給他。
正好看到蘇雅麗從他那兒紅著眼睛走開了。
江會會楞了楞，不清楚發生什麽了。
她走過去詢問周宴禮：“你怎麽把人家女孩子弄哭了。”
周宴禮也覺得莫名其妙，給他寫了封莫名其妙的信，還問他觀後感，然後又莫名其妙的罵他渾蛋。
他哪渾了？
好吧，是挺渾的。
......但他好像也沒在她面前渾過吧？
難不成.......渾過？
江會會本來還想問他是不是說了什麽。
結果看周宴禮自己先糾結上了。
-
周晉為得知這件事後，讓她不用管了。
八成是對方給他寫了情書，結果他因為文化水平有限看不懂，誤以為對方在故弄玄虛，拐著彎的罵他。
然後就有了白天那一幕。
情書的事倒不是關鍵。
馬上就要高考的人了，連一封情書都看不懂......
於是一封情書引發的連鎖效應——晚上八點了，周宴禮還坐在客廳寫作業。
旁邊是同樣被留下來補課的江會會：“......”
旁邊的旁邊是給他們補課的周晉為。
不幸被殃及的江會會握著筆，純真的眼神裏帶著一點疑惑：“我也要一起嗎？”
“馬上就要高考了，你也不能太松懈。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周晉為切了點水果，又熱了兩杯牛奶端過來，怕他們肚子餓。
一旁的周宴禮見縫插針：“我全部不懂，所以......”
周晉為的眼神瞬間從溫柔變得淩冽，沈聲警告他：“那就老實點，給我慢慢學。”
剩下的那句“可以不學嗎？”
被他爸冷冰冰的一句話全給堵了回去。
周宴禮：“......”
他爸這個變臉速度可以去申遺了。
八點的平江格外安靜。
舅舅的病很折磨人，一年就能覆發好幾回，舅媽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媽媽給江會會留了點生活費，然後帶著江滿直接住到了舅舅家。
過幾天才回來。
客廳裏，只能聽到奮筆疾書的沙沙聲。
周晉為坐在旁邊，看完了江會會的所有解題過程。
他拿橡皮輕輕擦去上方的答案，讓她重新算一遍。
“你的思路是對的，但解題步驟太過覆雜，所以很容易出錯。你看這道題，你可以先算總和，然後......”
他和江會會講題時，格外溫柔，不管她有任何不懂的地方，他永遠都會耐心的為她解答。
她因為錯題而沮喪時，他摸著她的頭安慰：“不著急，慢慢來。”
為了讓她聽的更淺顯易懂一些，他甚至不惜將一道題拆分成無數道題。
末了，笑著問她：“現在聽懂了嗎？”
她點點頭，在下方寫下答案：“所以是51？”
“對。”他寵溺的捏捏她的臉，“真聰明。”
面對江會會是一個態度，面對周宴禮時又是另一個態度。
冷冰冰的語氣：“公交車上的人有11.5個？多出的半個是誰，你嗎？”
“解題過程呢？”
“把我剛才給你講的重覆一遍。”
周宴禮看著他爸：“......”
現在的周晉為和剛才給江會會講題的周晉為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看我做什麽，我臉上有答案？”
靠，他到底該怎麽做才能喚醒他爸微弱的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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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樣的江會會， 周晉為有過一瞬間的恍惚。
重來那麽多回，見過無數敏感自卑，怯懦內向的江會會。
他總會陷入難過和自責。
怨自己沒有早點認識她， 沒有早點保護好她。
江會會的目光還盯著教室一隅， 臉紅紅的。
周晉為低頭，看她略有些緊張的攥著自己的衣袖。
他突然笑了。溫溫柔柔的一點笑， 從眉梢爬到唇角。
看來小禮將媽媽保護的很好。
他四歲那年，拿著剛從爺爺奶奶那兒得到的紅包跑到正和朋友談事的周晉為面前，讓周晉為給自己磕頭， 喊他爸爸， 他給他紅包。
朋友在旁邊笑著誇周宴禮：“小禮志向真高啊。”
周晉為從容地摘下手表， 袖口上挽， 然後將周宴禮抱放在自己的腿上。
四歲的周宴禮一臉懵， 不知道爸爸要做什麽。
為什麽不給他磕頭。
他趴在爸爸的腿上，一臉單純的扭頭，問爸爸：“爸爸不想要壓歲錢了嗎？”
然後爸爸的巴掌就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其實打的不痛， 爸爸並沒有用力氣。這幾下也只是為了讓他長個記性。
被爺爺奶奶寵壞的小家夥哭的撕心裂肺，委屈巴巴的將眼淚往爸爸衣服上蹭。
還放出狂言：“我要去找媽媽， 我讓媽媽打你。”
當時的周晉為聽到這句話，又是怎樣的心情呢。
但他還是動作溫柔的替他擦掉眼淚：“媽媽不會打爸爸的。”
“會的！”才四歲的小家夥信誓旦旦， “我會找到媽媽， 保護媽媽，讓她更喜歡我，站在我這邊！”
那個時候沒有想過， 這句話真的被他實現了。
小禮把媽媽保護得很好。
也的的確確讓媽媽站在了他那邊。
江會會總覺得， 最近的周晉為好像變了。
以前的周晉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冬天被敲碎的一塊冰。
沒什麽溫度， 棱角鋒利，靠近就會受傷。
可是現在，他安安靜靜的站在你身邊，不論你做什麽，他永遠眼神溫和的看著你。
好像天大的錯事，到了他這兒，都能替你擺平，也能無限包容。
現在和過去的區別，那點本就不多的年少氣盛和鋒芒，徹底煙消雲散。
仿佛是被歲月沈澱出的，一壇醇香的酒。
越到最後，香味越濃。
他垂眸低睫，將她肩上的粉筆灰拍幹凈。
低磁的聲音，帶著淡淡笑意：“我們都沒在一起，你這麽快就考慮當婆婆的事了？”
聽到他的話，江會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也是因為做這件事，回家的路上她一言不發。
周宴禮還以為她是黑板報的進展不太順利。
他安慰她：“不就是個黑板報嗎，輸了就輸了。”
她抿了抿唇：“不是黑板報的事，算了......”
與其讓她解釋原因，還不如默認。
周宴禮平時粗心大意，唯獨在江會會這兒，難得細心。
他察覺不對，眼眸微瞇靠近她：“身體不舒服？還是被人欺負了？”
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放輕許多。
清楚一切的周晉為將他拉開：“行了，她是因為今天太熱。”
他擅自編造了原因。
“熱？”周宴禮看了眼頭頂陰沈沈的天，今天可是有大暴雨的。
哪熱了。
我看是你腦子發熱。
回到家，江會會有氣無力的癱軟在床上。
片刻後，她又痛苦的在床上翻滾起來。
她為什麽會說那句話！周晉為會不會以為自己是在暗示他？他會誤會嗎？聽他剛才的話，肯定誤會了！
好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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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晉為今天並沒有住在周宴禮這兒，他有點事要回去處理。
沒了約束的周宴禮終於可以放開手腳通宵玩游戲。
他爸在的時候九點就要關電腦，十一點必須睡覺。
而且這人還變態到可以通過心率和呼吸頻率來判斷他到底是真睡還是裝睡。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家。
周宴禮給秦宇打電話，讓他搖人打游戲。
秦宇那邊剛應下，他看了眼腳邊。
這是他剛剛拿手機時，不小心從書包裏帶出的一封信。
哪來的信？
他疑惑的撿起來。
周宴禮同學，展信佳：
你聽說過世界上最深的孤獨嗎？
它是來自深海的52赫茲。
我曾經以為，我和那頭52赫茲的鯨魚一樣，或許這輩子都很難遇到一個能夠傾聽我的人。
但那天，周宴禮同學，你的出現讓我變得不再只有52赫茲。
我想，或許我終於找到了和我同頻的人，我也終於不再孤獨。
周宴禮同學，你知道烏鴉為什麽像寫字臺嗎？
——蘇雅麗
秦宇喊了人來，見周宴禮怎麽這麽久還沒上線，問他怎麽了。
周宴禮盯著手裏那封信看了幾分鐘。
最深的孤獨？52赫茲？烏鴉為什麽像寫字臺？
他越看，眉頭就皺的越深。
鯨魚怎麽就孤獨了？烏鴉和寫字臺又有什麽關聯？蘇雅麗又是誰？
靠，哪個傻逼故意寫信捉弄他？
最好藏嚴實點，別讓他發現了，不然他肯定揍死這丫的！
周宴禮沒把那信當回事，揉成團後隨手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裏。
然後戴上耳麥：“沒事，開吧。”
沒了周晉為在旁邊監督，他玩到天快亮才上床睡覺。
本來想隨便扯個理由請病假，結果才剛七點半，江會會就在外面敲門。
他們每天上下學都是一起。
周宴禮折騰得夠久，快八點了才起來。
這個點公交車堵車不說，還難擠。
可是步行的話又太慢，肯定會遲到。
周宴禮嘴裏還塞著江會會剛剝給他的一整個雞蛋，他嫌麻煩直接全塞嘴裏。
腮幫子都被填滿了，使勁往下咽的同時，他去樓下借了輛自行車。
他的好人緣甚至遠超在這裏住了十多年之久的江會會。
他倒是不怕遲到，可對江會會這種好學生來說，遲到堪比酷刑，更何況她這學期也申請了獎學金。
學校的獎學金屬於讚助，要求本來就高，一學期遲到超過多少次都快被取消。
堪比大廠評優。
江會會剛側坐上去，路邊有個路人朝她吹了個口哨，眼睛由上而下的把她打量了個遍：“還是JK妹啊，腰挺細的。”
周宴禮本來還在研究這玩意兒該怎麽騎，聽到那人的口哨聲，他先是冷靜的讓江會會坐好。
然後又不太冷靜地拎起江會會給他買的豆漿過去，掐著他的脖子一股腦全倒在他的頭上了。
熱度剛好，不會燙傷，但會燙疼。
“啊！！！！”
趁著對方疼到大叫的時候，周宴禮將空掉的塑料杯子揉成團塞進他嘴裏：“下次給老子把眼睛和嘴巴放幹凈點！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說的別說！”
他一氣呵成的做完這一切，又嫌棄的用對方的衣服擦幹凈手，然後才過來重新扶車子。
江會會早嚇的說不出話了，直到他騎了一部分距離之後，她才提醒他：“那個人其實也沒說什麽特別難聽的話。”
周宴禮不爽：“那還不難聽？我也是男人，我知道他那個語氣和口哨代表什麽。”
江會會一臉單純：“代表什麽？”
周宴禮被她這個直白的問題問的有難以啟齒，這要讓他怎麽說？
他梗著脖子不高興，江會會在後面摟著他的腰，笑道：“小禮難道也經常沖著別的女生吹口哨嗎？”
他立馬反駁：“當然沒有。”
他雖然不是什麽好學生，但他的壞僅限於不愛學習和喜歡打架上。
他還是有自己的原則和三觀的。
聯想到昨天看到的場景，江會會有些好奇故事的後續發展，她問周宴禮：“那小禮有喜歡的女生嗎？”
“喜歡的女生？”他又重覆了一遍問題。
江會會點頭：“嗯，有嗎？”
周宴禮想了想，反問她：“游戲人物算嗎？”
江會會：“算吧。”
他說：“波比。”
“波比？”江會會不玩游戲，自然沒聽說過這個波比。
周宴禮找了個車少的路邊停下，拿出手機，點開搜索軟件搜了搜。
然後將圖片遞給她看。
江會會看著圖片中，紮著粉色馬尾的......小姑娘？
見她看的這麽認真，周宴禮故意逗她：“你不覺得很像你嗎？”
江會會反駁：“哪像了，她的臉是藍色的。”
“大眼睛，小個子，哪不像了。”
江會會知道他在捉弄自己，不想理會他，催促道：“要遲到了。”
她坐上後座，伸手去抓他的外套。
他單腳撐地，側身回頭看她，慢悠悠的笑道：“生氣了？”
她撒謊：“沒有。”
“還說沒有，嘴都能掛茶壺了。”
路邊的香樟樹葉子早就掉光了，此時光禿禿的被風吹動，顯出幾分蕭瑟。
俯沖下坡時，周宴禮怕江會會顛到，刻意放慢速度。
他穿衣服一向慵懶隨性，校服的拉鏈永遠不拉。
給他的吊兒郎當更添幾分懶散。
外套的衣擺被風吹的獵獵揚起。
江會會擔心他著涼感冒，用手替他圍好：“你把拉鏈拉一下，天冷了，以後別這麽穿了。”
“噢。”他乖乖應道，剛準備將車拐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停下，沒註意停在旁邊的那輛黑色邁巴赫，車頭直接撞上了保險杠。
江會會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
雖然她不認識車，但她見過周晉為家的車。和這個車很像。
已知周晉為家裏的東西都很貴，所以這輛車肯定也很貴。
“完了。”她有些害怕地捏著周宴禮的袖子，“我看後面好像撞凹進去了，該不會要賠很多錢吧？”
他語氣輕松：“放心，只是換保險杠的話，沒多少。”
“沒多少......是多少？”她問的小心翼翼。
周宴禮聳聳肩：“也才兩萬。”
也才？
江會會這下真和那個波比長得一樣了。
眼睛甚至瞪的比她還大，臉一陣紅一陣綠的。
兩萬......他們全家一年都花不了這麽多。
見她嚇到臉都白了，周宴禮不以為意的問她：“你猜這車為什麽眼熟？”
江會會還來不及深想，隨著後座車門的打開，她看見有人下了車。
對方身上穿著和他們一樣的校服。
——是周晉為。
周晉為先是看了一眼江會會，確認她沒受傷之後，才皺眉提醒周宴禮：“騎車的時候認真一點。”
“哦。”周宴禮敷衍的應了一句，用腳踹了下後備箱，“開開，我把車放進去。”
司機沒動，而是等周晉為沖他點頭之後才將後備箱打開。
自行車是折疊的，剛好可以放進去。
撞了周晉為的車，非但沒被索賠，反倒還搭了一趟順風車，避免了遲到的風險。
保住獎學金的江會會心情很好，但想到周晉為車換個保險杠就需要兩萬，她的心情又變差了。
直到周晉為告訴她有車險時，她的心情再次變好。
於是一整天下來，她的心情都在時好時壞中度過。
蘇雅麗等了一天沒有等來回信，鼓起勇氣去找周宴禮，問他有沒有看到自己寫的信。
周宴禮看著她：“你就是那個蘇......”
蘇什麽來著？
她說：“蘇雅麗。”
“對，蘇雅麗。”他嘴裏叼著一根棒棒糖，懶洋洋的靠著椅背，“信是你寫的？”
得知他已經看了信，蘇雅麗點頭之後，有些緊張的等著。
看到面前的人，周宴禮啞了火。
本來還打算找到那個惡作劇捉弄他的人後，狠狠揍上一頓。
結果發現是個女生。
“......算了。”
棒棒糖被舌頭頂了頂，從左腮抵到右腮。
他拿出手機繼續玩游戲。
蘇雅麗沒明白他這句算了是什麽意思。
“什麽算了？”
見她還在這兒不依不饒的，周宴禮有些不爽：“我都不追究了，你還想怎樣？”
學校超市搞活動，酸奶買三送一，江會會下去買了點。
她一瓶，周晉為一瓶，剩下的就是周宴禮的。
她拿著酸奶過來，剛準備給他。
正好看到蘇雅麗從他那兒紅著眼睛走開了。
江會會楞了楞，不清楚發生什麽了。
她走過去詢問周宴禮：“你怎麽把人家女孩子弄哭了。”
周宴禮也覺得莫名其妙，給他寫了封莫名其妙的信，還問他觀後感，然後又莫名其妙的罵他渾蛋。
他哪渾了？
好吧，是挺渾的。
......但他好像也沒在她面前渾過吧？
難不成.......渾過？
江會會本來還想問他是不是說了什麽。
結果看周宴禮自己先糾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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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晉為得知這件事後，讓她不用管了。
八成是對方給他寫了情書，結果他因為文化水平有限看不懂，誤以為對方在故弄玄虛，拐著彎的罵他。
然後就有了白天那一幕。
情書的事倒不是關鍵。
馬上就要高考的人了，連一封情書都看不懂......
於是一封情書引發的連鎖效應——晚上八點了，周宴禮還坐在客廳寫作業。
旁邊是同樣被留下來補課的江會會：“......”
旁邊的旁邊是給他們補課的周晉為。
不幸被殃及的江會會握著筆，純真的眼神裏帶著一點疑惑：“我也要一起嗎？”
“馬上就要高考了，你也不能太松懈。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周晉為切了點水果，又熱了兩杯牛奶端過來，怕他們肚子餓。
一旁的周宴禮見縫插針：“我全部不懂，所以......”
周晉為的眼神瞬間從溫柔變得淩冽，沈聲警告他：“那就老實點，給我慢慢學。”
剩下的那句“可以不學嗎？”
被他爸冷冰冰的一句話全給堵了回去。
周宴禮：“......”
他爸這個變臉速度可以去申遺了。
八點的平江格外安靜。
舅舅的病很折磨人，一年就能覆發好幾回，舅媽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媽媽給江會會留了點生活費，然後帶著江滿直接住到了舅舅家。
過幾天才回來。
客廳裏，只能聽到奮筆疾書的沙沙聲。
周晉為坐在旁邊，看完了江會會的所有解題過程。
他拿橡皮輕輕擦去上方的答案，讓她重新算一遍。
“你的思路是對的，但解題步驟太過覆雜，所以很容易出錯。你看這道題，你可以先算總和，然後......”
他和江會會講題時，格外溫柔，不管她有任何不懂的地方，他永遠都會耐心的為她解答。
她因為錯題而沮喪時，他摸著她的頭安慰：“不著急，慢慢來。”
為了讓她聽的更淺顯易懂一些，他甚至不惜將一道題拆分成無數道題。
末了，笑著問她：“現在聽懂了嗎？”
她點點頭，在下方寫下答案：“所以是51？”
“對。”他寵溺的捏捏她的臉，“真聰明。”
面對江會會是一個態度，面對周宴禮時又是另一個態度。
冷冰冰的語氣：“公交車上的人有11.5個？多出的半個是誰，你嗎？”
“解題過程呢？”
“把我剛才給你講的重覆一遍。”
周宴禮看著他爸：“......”
現在的周晉為和剛才給江會會講題的周晉為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看我做什麽，我臉上有答案？”
靠，他到底該怎麽做才能喚醒他爸微弱的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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